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驰厌扫了眼徽音通红的眼眶,忍住怪罪的话语,僵硬的点点头。
徽音又问:“那我们去可以找他们帮忙出兵?”
驰厌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回话,倒是方木接了这话,回道:“若此法行得通,少将军早就带我们去找他们了,这羯罗族十分仇视汉人,不会帮我们的。”
徽音不肯放弃,她站起身去翻找地图,这些时日,裴彧一有空就会教她怎么看,即使不需要方木和驰厌的帮忙,她也能看得懂这份军中地图。
羯罗族的驻地就在距离他们的不远处,两个时辰的路程便能到,若能说服羯罗族出兵,裴彧他们就有救了。
她起身去收拾包袱,将裴彧塞给她的那块记录重要军情的牛皮纸拿出来递给驰厌,转身牵着马匹对两人说道:“能不能行走得试试才知道,也比坐在这里什么都不做的强。你们带着军情回代郡,我去找羯罗族。”
驰厌和方木连忙拦下徽音,不同意她独自离去,“少将军离去前吩咐我俩护送你回去,你不能独自离开。”
徽音不理会他们二人,她利落的翻身上马,居高临下的看着两人,冷声道:“你们现在只有两个选择,转头离开或者跟我一起去羯罗族。”
驰厌和方木对视一眼,面露挣扎,他们绝不对不能放任徽音一人离开,少将军对他们下达的最后命令就是好好保护徽音。
最后,两人商量片刻,由方木陪着徽音一同去找羯罗族,驰厌则带着军情连夜疾驰赶回代郡,兵分两路。
好在今夜的月色还很明亮,连夜赶路也看能辨清方向,一路上徽音都不敢松懈半分,即使身体早已冻得僵直难以坐正,她也没让马儿停下。
只要她快些,再快些,裴彧和另外两人就能被救下,她不能让他们死在这里,死得岌岌无名,甚至背上罪责祸及家人。
两人一路疾驰来到一处水源边,方木连忙出声喊住徽音,拉着她下马隐住身形,小声的跟她介绍羯罗族。
羯罗族作为生活的在匈奴周边最近的游牧民族,因族人稀少比不过匈奴,饱受欺凌和掠夺。
十年前,羯罗族的老族长为了替子孙后代考虑,摆脱匈奴人,向南朝求援,想和南朝联手共同对抗匈奴。
本来一切都在朝好的计划发展中,当时南朝的主将却不知道为何,没有按照约定的时间抵达埋伏地点,致使羯罗族大批精锐惨死匈奴人之下。
自那后,羯罗族元气大伤,不得已将水草丰茂的牧地交出,退居到草原的边境生活。
因为此战,他仇恨匈奴人的同时更恨不守信义的南朝人,从此偏安一隅。那次战后,陛下虽然将那位主将处死,却依旧不得羯罗族的原谅。
徽音听完来龙去脉顿时沉默下来,她不曾想到过南朝和羯罗族之中还有如此的渊源,他们仇恨汉人自然是应当。
方木指着前方黑乎乎一团的树影子给徽音看,“那里就是羯罗族的地盘了,我们贸然闯进去,被人发现我们是汉人,就会被当场处死。“
徽音一颗心落到了谷地,羯罗族和南朝有如此深刻的仇恨,那她该如何才能说动他们出兵去救人。
方木有些不忍心去看徽音惨白的脸色,他取下水囊递给徽音,“喝点水吧。”
徽音如同牵线木偶般接过水壶,紧紧攥在手中,过了很久,方木才听见她哑着嗓子道:“你觉得,羯罗族人是更恨匈奴还是更恨南朝?”
方木闻言神情一顿,斟酌后回:“依我看,他们更恨匈奴人。”
徽音慢慢笑起来,眼尾上扬,眼眸中星星点点,好似比夜空中的星光还要明亮,方木不禁被她这笑容晃花眼,他快速低下头遮掩异样。
徽音打开水囊喝了一口,缓解干哑的嗓子,转头看着那一片黑乎乎的影子,目光坚定,“更恨匈奴人,那就还有被说服的机会。”
方木愣愣的看着她,突然间就明白少将军为什么非她不可了。
徽音扶着发麻的膝盖站起身,抬头望了下天色,天边渐渐泛白,马上就要天亮了。
她艰难的迈着步子上马,回头对方木说道:“你就在这里等我,一个时辰后我若还没出现,你就可以离开了。”
方木不肯,他紧紧拽着缰绳不肯放,胡乱找话道:“少将军知道后会生气的。”
徽音避开方木的手掌夺回缰绳,闻言眼神黯淡,但很快她就恢复了情绪,甚至和方木开起了玩笑,“我要是出不来,他也活不成。他死了,又怎么会生气。”
方木那张能言善辩的嘴一时被堵了回去,说不出反驳的话。
徽音坐正身体,看着东边露出的金光,这副场景让她想起了甘泉宫中的那到晚霞,耀眼绚烂。她心中忽然升起了无限的勇气。
她轻夹马腹朝前跑去,语气轻快,声音回荡方木耳边,“他还在等我,我不会让他失望。“
方木眼眶发热,他抬手捂住双眼,蹲在原地泣不成声。
徽音还没靠近那团驻扎在一起的帐篷群,就被周围守卫的羯罗族士兵拦下,他们面容警惕,持刀看着闯入的徽音,慢慢围上来。
徽音勒紧缰绳,朝那群士兵大喊,“我是南朝的和亲公主,新上任的于勒单于遇刺重伤,我知道他现在藏身于何处,快带我去见你们族长。“
她自认为这句话一定能勾起羯罗族人对匈奴的复仇心,只是她忽略了最重要的一点,羯罗族人仇恨汉人,自然不会汉语,她说的话在他们耳中如同鸟语。
甚至因为刚刚的大声喊话,那群士兵仿佛被她激怒,手中的尖刀已经竖起,明晃晃的刀锋闪着银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