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裴彧劲瘦的小腿撞击过来,连衣摆下蒸腾的热意也一道传来。徽音背脊僵直,不动声色的压低腿,避开他的触碰。
“自幼相识。”
裴彧冷哼一声,语气怪异至极,“不管你们以前是什么关系,你需记住,你现在是我的人,莫要和旁的男人走太近。”
徽音心中默默吐槽,管的真宽!她敷衍的点点头,侧身靠在车壁上闭眼浅眠。
马车驶进内城,此处街道青砖整齐,道上连颠簸都不曾有。
裴彧似是觉得无趣,俯身拉出座板下放置的漆木棋盘摆在中央,盘腿坐下,指着棋盘询问,“对弈一局?”
徽音也不想和他大眼瞪小眼的待在车厢内,也起身整理裙摆跪坐在他对面,伸手去拿棋盒。
手底下棋盘光滑舒适,棋盘上纵横各十七道线,周边以小刀刻出花鸟纹路,棋盘四角嵌着云纹印饰。
黑先白后,二人各自从棋盒内取出相应数目的棋猜先。徽音胜出,执黑先行。裴彧手指细长,关节分明,执棋的姿势异常好看。
二人你来我往下了数十手,徽音面色越来越凝重,裴彧却单手支着下额,面色轻松。
啪嗒——
他落下一子,下颚微抬,示意徽音落子。
棋盘上黑白交错,徽音细细端详良久,不可置信的抬头询问,“你这子确定要下这?”
裴彧懒洋洋的瞥了眼棋盘,点头,“下这。”
徽音无语片刻,抬手落下一子,胜负已分。非是势均力敌,而是惨败,白棋惨败。
她见裴彧一脸的胜券在握,猜测他棋艺高超,遂从开局就打起万分精神对待,每一手都思索良久后猜落下。
只她万万没想到,裴彧棋艺稀烂,简直就是个臭棋篓子,与他对弈无异于浪费时间。
原以为裴彧惨败,心情定然不顺,未曾想他来了兴致,拉着她一连下了两局,不出意外,他依旧惨败。
徽音已被他的棋折磨的奄奄一息,终于,在裴彧收拾完棋局拉着她再下一局时,她抗议出声:“已下了三局,不如歇歇罢?”
“还未归家,再下两局。”他兴致勃勃,丝毫不觉疲累。
徽音咬牙继续道:“我有些累,不如改日再与少将军对弈?”
她话语方落,裴彧便抬头瞧着她,她才发现他眼珠色泽极深,若墨色般。
“你嫌我棋艺不好,不愿同我下?”
徽音一口气哽在喉间,她捏着手心极为诚恳,“下,猜先罢。”
日暮时分,天色将暗,马车终于抵达裴府正门,车内的徽音松了口气,看着苦思良久的裴彧小声道:“少将军,已到家,这局棋不如就此作罢?”
裴彧掀起车帘,裴府正门绢纱灯笼已经升起,他越过徽音率先下了马车,吩咐一旁的驰厌将车内的棋盘封好送去临水阁,等他忙完后接着下。
落后一步的徽音脚步一顿,险些从车辕上跌出去,她扶稳身形,望着裴彧大步离去的身形,颇未复杂的问道,“他从前也这般爱棋吗?”
驰厌也摸不着头脑,“少将军不爱下棋,从未见过啊。“
徽音一脸不可置信,抬手的指着裴彧离去的身影,颤抖道:“那他折磨我应一个时辰是为何?”
拿她做消遣吗?!
驰厌猛的拍手叫道:“我知道了,少将军少时天资聪颖,骑马射箭无师自通,最是好胜!定是宋娘子你今日在棋盘上杀他太狠,他面上虽不说,心里肯定不得意,憋着气一雪前耻呢!”
徽音:“……”早知她就收着点了。
——
徽音气哼哼的提着裙摆回临水阁,颜娘提着绢灯等在阁外,望见颜娘丰腴的身形,她顿时喜笑颜开,迈着碎步上去扑进颜娘怀中撒娇,“傅娘,今日累煞我了。”
颜娘手掌干燥,抚着徽音圆钝钝的脑袋心疼道:“奴婢给你备了爱吃的小食和羊奶。”
她边念叨边揽着徽音进了堂屋。堂屋两侧的落地铜台烛光摇曳,将整个堂屋照的如同白昼。
二人褪去绣履,丝织娟袜踩在红木板上,颜娘将徽音按在锦垫上,殷切的跪坐在一旁侍候倒茶。
裴夫人又给她拨来了四名粗使仆妇,她们正伏在堂屋四处清扫,或是跪地擦拭木板,或是整理散落的木册,或是杂扫胡床。
颜娘跪坐在徽音身后,将她头发披到肩侧,替揉捏筋骨放松一二,她手劲恰到好处,徽音只觉得浑身舒适,一天的疲惫满满消散。
月上枝头,徽音困意袭来,她今日晨时便起了,到了曲江宴上又不敢松懈,强撑着一日,回程的路上又叫裴彧折磨良久,早已眼皮耷笼,昏昏欲睡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