日照金山(第1页)
“现在能松手了吗?”
耳边传来宋群青忍无可忍的声音,夹杂着一丝危险。
“啊,不好意思!”林霁明这才真正清醒,立刻松开双只罪恶之手,一只抓紧手腕,一只搭在宋群青腰上。
原来不是做梦啊!
宋群青快速起身,从林霁明怀里爬起来,回到主驾位,在内心翻了个白眼,无力吐槽:
“你这什么习惯?睡着的时候比曹操还吓人啊。”
林霁明没听懂典故,和草有什么关系?宋老师怎么还卖萌呢?说叠字。
接着偷偷嗅着怀里即将消散的香气,早知道多装一会儿了。
又甩甩头,留存不多的道德感让他在心里默默唾弃自己好变态,面上不显,道歉:
“对不起啊,群青哥,你要相信我,真不是故意占你便宜!我还以为是家里枕边的玩偶呢,我偶尔会抱着睡。”
林霁明怕宋群青不相信,举起三根手指,以发誓的手势解释,又突然想到什么,补充说:“只是偶尔哦,我一点都不幼稚!”
“嗯,走吧,再耽误下去要错过日照金山了。”宋群青有些无奈,这是林霁明这两天不知道第几次和他道歉了,这人怎么整这么多花活呢!
他打开车门跳下去,林霁明紧随其后。
云层压得很低,方才那根金色的细线变粗,鱼肚白的天空已经染上了一抹暖色。雪山仍未完全苏醒,和山脚下的多数村民一样,沉睡在有月亮的梦里。
清晨的第一缕阳光落在八仙山最高峰的顶端,山尖变得金黄,像用一把锋利的砍刀精准地切中白雪覆盖的山顶,倾泻出一汪熔化的金。
金色开始快速流淌,如瀑布一般,沿着山顶落下,点燃了那捧经年不化的雪。
此时的八仙山被分割为两个天地,一半金黄,一半洁白,天空为这座伫立在这不知道几千万年的雪山戴上了冠冕。
宋群青眺望天边,内心震动,大自然的美是神圣的,能把一切负面情绪一扫而空。
正放松之际,倏地,耳边传来断断续续的吸气声。
不是吧,又在搞什么?
宋群青侧头,见林霁明眼眶泛红,抿着嘴,偷偷吸鼻子。
可能憋得实在辛苦,他仰着头,间或舔一舔嘴唇,喉结滚动,试图把满腔的情绪咽回肚里。可惜失败了,泪水仍在眼眶中打转,后来连这一副深邃的眼窝都盛不下,泪水终于顺着脸颊悄悄滑落。
金红色的阳光映照着他,眼眶、鼻子、脸颊,都是红的,好不可怜。
宋群青一惊,怎么哭了?
他很少处理这种成年男性在他面前落泪的情况,只能参考小时候哄宋昱宁那样,摸了摸口袋,掏出一方折叠整齐的手帕,递过去。
林霁明以为自己伪装得很好,没想到这就被宋群青发现了,更觉丢人。他接过质感良好的丝质帕子,背过身去,不愿面对,好几分钟都没转过来。
嘤~
早知道不来看了,就不应该多嘴!现在又丢人了吧!谁能想到这日照金山这么震撼,把他都感动到了。
他的形象彻底拯救不过来了啊!他恨自己为什么要学美术,当初应该学物理的,这样他还来得及发明时空回溯机,把他传送回昨天!
“这位画家先生,再不回头,你的日照金山就要结束了。”宋群青无奈看着林霁明试图装死的背影,用手肘捅了捅他。
林霁明这才僵硬转身,装作没什么都没生过一样,哈哈笑了两声,故作镇定地把手帕塞进口袋,让它去和昨晚那片树叶团聚了。
“群青哥,我刚才是不是很丢人?你想笑就笑吧,我之前也被我发小嘲笑过,说我泪失禁,看电影就算了,见到美景都会掉眼泪。”林霁明望着远处,叹口气,期期艾艾地说。
可能是刚才林霁明的模样实在又好笑又可怜,把他震惊到了,宋群青竟狠不下心去损他,温声说:
“不丢人。每个人对自然、对万物的共情能力不同,感知美也是一种能力,对艺术独有的高审美和高敏感,这是你与生俱来的天赋。”
“哇,宋老师,你再这样,我就要更喜欢你了。”林霁明点点头,像中枪一样,夸张地用手捂住胸口,作西子捧心状。
少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