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王寰单膝跪在徽音身前,月牙色袍子沾上灰尘,他回头望着徽音,抿唇道:“我背你回去。”
徽音确实没有力气了,她将外袍系好,趴在王寰肩上。
王寰的走的很稳,他的背脊也很宽阔,徽音望着天上明亮的弯月,眼皮渐渐耷拉。
王寰一路上都避开人群走的小路,他一直没出声。
直到徽音的脑袋搁在他的肩颈处,呼吸间热气喷洒在他的肌肤上,他才轻轻转头,侧脸贴着徽音的湿发,声音极轻:“我后悔了。”
后悔守着君子之风,后悔等徽音开窍,请求推迟定亲。
如果,他一早就和徽音定下来,宋家出事的时候他就可以名正言顺的出手,可以照顾徽音,将她纳入羽翼之下,保她不受磨难。
而不是像现在这样,无能为力。
“徽音,我后悔了。”
徽音趴在王寰肩膀上迷里迷糊的,□□的药效又上来了,她又开始发晕了。
“你说什么,我没听清?”
王寰苦笑片刻,摇头道:“没什么,你还记不记得,这并非我第一次背你。”
徽音打起精神,想起了往事:“我记得的,有一年上巳节,我们两家相约一起踏青骑马,我骑的那匹小驽马不知道为何发疯,将我甩下马伤了腿,是你赶来救了我,一路背着我回去。结果半路还倒霉下起了雨,我俩淋的跟落汤鸡一样。”
“是啊,要是能回到过去,该多好啊。”王寰笑起来,眼底带着悲意,他看见了等在前方的人。
王寰停住脚步,侧头唤着徽音。
徽音迷茫抬起头,十步外的树下,裴彧孤身一人等在那里,目光沉沉的望着他们二人。
“裴彧,你来了。”徽音轻吟出声。
王寰握紧徽音的腿弯,万分不甘的松开手,他动作轻柔的放下徽音,整理她耳边的乱发,低声呢喃道:“去吧。”
徽音脚步发软,她攥紧身上的外袍,朝裴彧慢慢走过去。她身体一阵热一阵冷,应该是方才在水里待久了,许是风邪入体。
裴彧从方才视线就没有离开过徽音,发觉她脚步虚浮后,立马大步流星上前,将人横抱在怀里,小心翼翼的用脸颊贴近徽音的额头。
“宋徽音,你在发热。”
裴彧的侧脸冰冰凉凉的,贴着很舒服。徽音眯起眼,双手抱住裴彧的颈脖攀上去,贴着他颈侧的肌肤,委屈道:“裴彧,我难受。”
“我带你回去。”裴彧抱紧徽音,朝王寰略一点头,“多谢。”
他抱着徽音转身离开,没一会,裴彧的背影就消失在黑暗里。
王寰一直站在原地,望着他们远去的方向,第一次明白,什么叫肝肠寸断。
他想要徽音,很想。
——
裴彧抱着徽音回到迎风馆,一路朝后院走去,高喊道:“颜娘,备水,要冷的,再叫人去请医官。”
颜娘听着外头的喊声披上外衣急急忙忙的出了门,她看见徽音卧在裴彧怀里,手紧紧攥着裴彧的衣领,神色痛苦。
“哎,我这就去。”颜娘穿好鞋,挨个去拍侧屋的门,叫阿蘅去弄水,叫阿桑去请医馆。
交代完后,她跟着裴彧的脚步进了屋,徽音被裴彧放在床上,颜娘这才看清徽音浑身湿透,连发丝都在滴水。
她赶忙拿起干净的帕子,小心的包住徽音的湿发,打算先给她换身干净的衣服。
颜娘回头去看站在床侧的裴彧,焦急道:“少将军,我得先给娘子换身衣服。”
裴彧转身出去,“我在外面等,有事叫我。”
等他走后,颜娘伸手去解徽音身上凌乱的外袍。
徽音人虽不清醒,警惕性却还在,察觉到有人要解她的衣服,她睁开眼,双手拽紧衣领,不肯松开。
颜娘低声哄道:“徽音,是我啊,是傅母,傅母在这呢。”
徽音慢慢松开手,难受的望着颜娘,泪珠涌落,委屈道:“傅母……我难受,我好热。”
“乖,已经去请医馆了,喝了药就不难受了。”颜娘心如刀割,大掌不停抚摸徽的脑袋,低声轻哄。
颜娘见徽音安静下来,转身去拿干净的衣服,却被徽音捉住手。她回头望去,徽音眼中含泪,紧紧握住她,手心发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