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颜娘在外敲门,“徽音,你怎么了?”
她擦干泪,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变得平静:“我没事,我就是想独自待一会。”
徽音听见颜娘低低的应了一声,她听见屋外衣料悉悉索索的声音,是颜娘跪在门后,低声安慰她:“徽音,这是她的命,不是你害的她。”
“可是,她会死……她会死的……”
徽音喃喃道:“我真的没有办法了,我不是故意的。”
颜娘急的拍门,声色哽咽:“就算不是你,此事也瞒不了都久,要怪就怪苏信,都是他的错!他不是人……徽音,莫哭了。”
徽音泪眼朦胧间好像看了山上小小的坟包,积香寺里供奉的牌位,还有朝她笑的开怀的景川。她奋力擦去眼泪,咬紧牙关,人生在世,本就是不能人人都对得住的。
颜娘等了许久都没听到屋内的声音,就在她忍不住要撬门的时候,徽音打开门,双眼通红的站在她跟前,递给她一块竹简,上头刻了好些篆书,颜娘只依稀认出“苏信”,“庶母”的字眼。
“把整个趁乱塞到平阳侯府郑家在东市的酒肆,剩下的我们就不用管了。”
苏家用流言舆论,她也能用。旁人不知苏家的阴私,徽音却比任何人都清楚,苏信从小就沾花惹草,这不是他第一次犯这个毛病。
两年前,苏文易新纳了一个妾室,苏信觊觎其美色,强迫庶母与其通奸,那女子性烈不堪受辱自尽而亡,苏文易虽恼火,却不得不为小儿子遮掩,收拾祸事。有此前科,看他们还有什么脸说罪全在萧纷儿。
她甚至都不用亲自出手,只用将消息放给郑家,吴王和平阳侯府早就想拉下太子,减除其羽翼,他们绝不会放过这大好的机会,一定会狠狠咬住苏家不放。
一桩通奸案奈何不了苏信,那涉及两党之争呢?她要将太子和吴王都拉下水,届时,到要看看,苏文易如何冒天下之大不韪保住他心爱的小儿子。
徽音不在乎裴彧知道此事后是什么反应,也许会直接将她赶出府,不,牵涉到太子,他也许会直接杀了她。
她管不了那么多,死的不应该是萧氏,应该是苏信。
——
东方出现一抹鱼肚白,夜色悄然退去。晨风微凉,掠过树梢,抖落几滴残存的露水。几个粗使仆妇挽着衣袖,麻布裙角掖在褐布腰带里,拿竹枝长帚轻扫临水阁院前的落叶。
阿桑拿着打湿的帕子伏在地上擦拭堂屋的地板,阿蘅高举扫长帚扫去廊柱上结的蛛网。
颜娘坐在一楼堂屋外,膝放着没绣完的帕子,望向二楼的木窗,心中有些担忧。往常这个时辰徽音已经起身了,今日是怎么了,一直没有动静。
她想起昨日徽音的泪眼,终是放心不下,起身上楼查看。二楼门窗紧闭,屋内寂静无声,颜娘上去轻轻敲门,唤道:“徽音,徽音。”
颜娘加重力道,猛拍门门,屋内还是没有动静。她着急起来,连忙唤人上来将门撬开,颜娘越过帷幔快步进了内室,徽音躺在床榻上,静静沉睡。
她凑上前去,发觉徽音呼吸发热,额上冒着细汗,再一探手,徽音身上滚烫高热。她连忙吩咐阿桑去烧水,又让脚程快的阿蘅去请医官。
灌药擦身折腾了大半日,临近午时,徽音才醒,醒来喉咙滞涩,头目晕眩,腹中饥饿泛痛。
颜娘扶着徽音坐起身,将熬好的粥放在小木几上,服侍徽音用饭。
“什么时辰了?”
颜娘拌着酱回道:“午时了,早上吓死婢了,您浑身高热,药都灌不下去。”
徽音掩唇咳嗽两声,望着外头的艳阳,已经四月了啊,万物新生。
“外头情况如何了?”
颜娘叹了口气:“闹翻天了,听说今日朝堂上不少御史上奏,要以通奸的罪名处死苏信和……萧氏。”
“市井呢?”
颜娘继续回答:“郑家出手了,短短一夜之间,现在人人都在骂苏信,说他不是人,觊觎强迫旁人的妻子,连庶母都不放过,实乃禽兽□□转世。”
徽音用完饭,将苦涩的汤药咽下。她唇色苍白,明明艳阳高照的天气里,她裹着被褥还发冷。
徽音想,她是真的病了,病的不轻。
“徽音,你觉得这事能成吗?”颜娘小心翼翼的问道。
徽音摇摇头,说实话,她也没有把握,事情到了这个地步,牵涉太后,太子,吴王三方,端看陛下如何抉择了。
“颜娘,我要见她。”徽音起身下地,她脚步虚浮,全靠颜娘撑着才没有倒下。
颜娘一脸不赞同,劝阻道:“你现在这样如何能出门,等过两天,等病好了再去见行不行?”
徽音难受的摇摇头,心上像压着块重石喘不过气:“等不了,再等下去就见不到。”
她该去见萧纷儿的,她应该去向萧纷儿全盘托出,告知她真相。这样,萧纷儿要恨,也不会恨错人。
颜娘一滞,低头抹泪,不再劝阻徽音,帮着她收拾好,陪着她去西街见萧纷儿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