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顾绥僵直在原地,双腿像被灌了铅,她的背跌靠在墙上,胸腔被撞得嗡鸣,她的身子缓缓滑落在地,手指插进发间,仿佛浑身的力气都被抽干。
像搁浅在沙滩上的鱼,被包裹在滚烫的细沙,被毒辣的太阳炙烤,灼热的空气将鳃丝粘起,她几乎快忘记要如何呼吸。
胃隐隐作痛,她指尖用力抠着墙壁站起,扶着墙一步一步向外走着,周遭开始喧闹,人逐渐多起来。
“小姐,需要帮忙吗?”侍应生注意到她的异常,好心地上前询问。
顾绥摇摇头,走到角落拨通了管家的电话,她知道自己这个状态开车一定会出事,她……还得活着。
*
商姝立在颐景湾的阳台,面无表情地吹着冷风。
商韦还算良心未泯,在何兰黛走后,把她留下的房产全部记在了商姝名下,颐景湾就是其中之一。
商姝喜欢这个阳台,很大,大到可以装下她的每一次伤痛。
一次被丢下,一次主动推开。
这两者的伤害程度对她来说没什么差别。
所以她本以为,此时此刻的自己应该在这里嚎啕大哭,或者砸碎几只酒瓶歇斯底里,可事实是她比以往还要平静。
这种感觉她太熟悉了,熟悉到有点恍惚,因为三年前她也有过同样的阶段。
Freeze。
“当大脑感受到极端威胁时,会激活交感神经,分泌大量肾上腺素和皮质醇,这种状态下,身体更倾向于‘生存优先’,大脑会自动启用麻木机制,暂时屏蔽情绪的爆发,以避免精神被瞬间压垮。”
这是梁宛之给她科普过的理论。
她又想到梁宛之的一语中的,而现在大概可以称为一语成谶。
她还是失去她了。
其实只有她自己知道,那一问并不是她的最后一赌,临别时的转身才是。
可惜,她又赌输了,这一次没有人拉住她的手,没有人说出一句挽留的话。
谁让她甘愿做赌徒呢,都是活该。
冷风醒酒,想借着醉意睡觉的计划也随之落空,商姝翻出了一包没拆封的烟,抽出一支,在黑暗中望着那被点燃的火光,却没抽几口,只静静等着它在手里烧尽。
她想,如果没有偶然重逢,她合该是现在这样,这段时间以来的一切,说不准真是老天给她安排的一场梦。
没事的。
没有顾绥的生活也不过就是那样。
三年她不是也照样熬过来了,这次也一定可以做到。
翌日,商姝在大床上一觉睡到自然醒,没有噩梦,或者说就没有做梦,算不上多神清气爽,却已经属于她睡眠标准里的上等。
她看了眼手机,没有电话,没有消息。
宋兰也一早就来了,给商姝准备好了下午要参加珠宝展答谢宴的礼服。
昨晚喝多了酒,商姝让管家简单煮了点粥,邀请宋兰也一道吃起了午餐。
“昨天,是你告诉她地址的吗?”商姝搅着碗里的粥,淡淡开口。
“什么?”宋兰也被问得一懵,因前几天应酬替商姝挡酒喝得过头,商姝心疼下属,就没再让她跟着酒局。
她在脑子里快速地检索着,试图找到记忆中包含“昨天”、“她”还有“地址”这三个关键词的信息,最终检索失败。
但她知道那个“她”除了顾绥再没有旁人,又结合起商姝这些天近乎“疯狂”的工作行径,猜出这两人之间一定发生了什么不妙的事。
见人一副不知情的样子,商姝喝了口粥:“没事。”
其实她也不知道这种时候问起还有什么用,可她就是自然而然地脱口而出,不过对此她倒也坦然,毕竟戒断总得有个过程。
这回轮到宋兰也想发问了,可她还是维持着应有的边界感,试图用粥堵住自己的嘴。
商姝熟悉这副欲言又止的模样,她放下汤匙擦了擦嘴:“关于她的事,就不用告诉我了。”
言外之意,关于分享我的事,你也自己掂量着办。